她怎么忘了这人十二岁随父上战场,大伤小伤没少受过,哪里会被换药这种小事难倒?
谢怀蔺心虚地咳嗽——刚才确实有演的成分在,但伤口的疼痛不是假的,只是这点疼和此刻的温情比起来都不算什么了。
他拉起上衣重新穿好:“明天宫里要举行庆功宴,你去吗?”
话题变得太快,温久愣了一下。
“那群老家伙执意要办,说什么连同之前的除夕宴一起补上,你要是不想去就待在青鸾殿里休息……”
“我要去。”
温久抢先说。
不是作为名存实亡的皇后,而是作为温家的代表。
胜利之后的庆功宴无外乎是为了瓜分利益、论功行赏,她对那些都没兴趣,但也不能让那些老狐狸以为温家无人、可以任人宰割了。
这个回答在谢怀蔺预料之中,他点了点头:“好,那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接你。”
“不必了,我自己过去。”
她拒绝得果断,谢怀蔺轻轻应了句好,不敢把人逼得太紧。
不能太贪心。
他要一点一点,徐徐图之。
庆功宴1
虽然温久说了不用谢怀蔺亲自来接,第二天他还是派了陈嵩护送。
宫道上走着身穿官服的大臣,其中资历深的个个眼放精光,心里不知在打什么算盘;年轻的那批成群,脸上熠熠生辉——随着谢怀蔺推翻暴君,这些一度被打压的年轻官僚都恢复了士气,踌躇满志地想在即将来临的新时代一展宏图。
“哟,这不是温小姐嘛。”
人群中有个眉眼细长的男子发现温久:“不对,现在应该称呼您皇后娘娘了吧?”
众人一哄而笑,温久认出这些人都是昔日和谢怀蔺玩得不错的伙伴,会故意找她麻烦大概也是为谢怀蔺打抱不平。
方才说话的人是他们当中和谢怀蔺玩得最好的,荣安伯次子王朔,温久和他不算熟,过去也不过是点头之交。
王朔混是混了点,但是真心把谢怀蔺当朋友,他还记得之前谢怀蔺对温久这三年间的生活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关心,多少猜出他还对人念念不忘呢,回到家捶胸顿足,不明白谢怀蔺生了张浪荡子的脸,怎么偏偏是个痴情种。
他不想朋友重蹈覆辙,可又劝不动谢怀蔺,于是今日故意找温久的茬,希望她知难而退——他清楚温久的性子有多清高,姑娘家脸皮薄,被当众说几句肯定受不了。
王朔阴阳怪气道:“娘娘怎么不陪在陛下身边?哦,瞧我这记性——咱们那位陛下现今不知在何处苟延残喘呢吧?”
伴随他的嘲讽,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笑声。
这群世家子弟过去基本都心仪过温久,怎奈美人清冷卓绝的性格实在不易靠近,每每都是倾慕之言还未来得及说出口,便被美人淡漠的一瞥冷凝成冰。
后来谢怀蔺入京,不多时便俘获美人的芳心可谓羡煞众人,他们一个个的眼红得紧。
男人好面子,昔日可远观不敢亵玩的清荷跌落尘埃,他们多少都存了看好戏的心思,像王朔这种胆儿肥的,直接开口挤兑了。
王朔睨着少女,说话夹枪带棒:“看娘娘这架势是要去庆功宴?没记错的话,庆功宴和你没什么关系吧?”
他说了一长串,温久只回了四个字:“彼此彼此。”
王朔不是傻子,听得出她的弦外之音是收复幽州三郡的大功臣是谢怀蔺,要论和庆功宴有无关系,他们这些人也是一样的。
“呵,”他咬了咬牙,“不愧是温太傅的孙女,好一个伶牙俐齿、巧舌如簧的温大才女!真是祖传的厚脸皮!”
“道歉。”
温久瞬间冷了声线:“向我爷爷,道歉。”
这些人怎么说她都无所谓,但家人是她的底线,她无法容许他们诋毁爷爷。
“我凭什么道歉?”
王朔本以为自己占据道德的制高点,温久只有逆来顺受的份,没想到她会和自己硬杠,顿时炸了:“要道歉也是你爷爷向我们、向大朝的百姓道歉!当初要不是他的扶持,宋彧怎么可能坐稳皇位?那些死在宋彧暴行下的亡魂,你爷爷才应该跟他们道歉!而你——”
他伸出食指指着少女:“温久,你应该向谢怀蔺道歉!”
陈嵩忍不住出面:“王朔,你过分了。”
“陈嵩你闭嘴,别管这事。”
王朔愤愤不平道:“慕之当年对她有多好,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,可这个女人说抛弃就抛弃他,转头当了宋彧的皇后——温久,你扪心自问你这样做对吗?”
温久红了眼眶,声音已经颤抖得不成样,却还是坚持道:“我和谢怀蔺怎样是我们两个人的事,你们对我有埋怨我愿意受着,但这和我爷爷有什么关系?”
她挺直背,目光缓慢而坚定地扫过眼前这群人。
“我爷爷身为大朝臣子,一生兢兢业业、清廉奉公,从未愧对国家和百姓。是,他是在宋彧登基初期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