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厅彻底安静下来,王士铭打开了一盏黯淡的落地灯,他脸面变得冷酷,像刚要升起的月亮,带着一股寒意。
他走到酒柜,拿起位于最底部的一支威士忌,这是酒柜中最好的一支酒,自己出生年份酿的。是那支他一早预留好的酒。
他给自己斟满一杯,拿着酒来到了窗边,今天围绕着公寓的人明显增加了。也不知道小陈是否已经逃脱。
他走出阳台,忽视外界的任何人和动静。
眺望美丽的维港,海上风平浪静,月光在海面铺陈开来,微风滑过他的鬓角,三月的天气,对于阳刚的他来说,很舒适,很美。
这个阳台承载了太多的美好记忆,他和妻子曾在这里静好相处,激情交合,甜蜜地说说笑笑王士铭的心头漾起重重复杂的情绪,热爱与孤独,幸福与凄楚,感激与愧疚,遗憾与无悔。都是深深沉淀进灵魂的碎片。他忽然希望世间有轮回,他想带着这些碎片回到她的身边。他轻笑了一声,是自嘲!
他仰头喝下醇厚的酒,酒香通过喉咙渗入心脾,感觉非常舒爽。
山坡下渐渐有了动静,王士铭敏锐地捕捉到附近停泊的车辆增加了。他微微翘起嘴角,书房已经清理干净了。日本人将会为一无所获而发狂吧。
当他看到山坡下的军车爬行而上时,他转身回到客厅。
从裤袋里拿出了一支小小的液体,据说会很快,据说不会有痛苦。他冷静的将它倒入酒杯中。
楼下军车传来关门声,紧接着是公寓楼大门被强行打开的声音。
王士铭仰头,将剩下的大半杯威士忌一饮而尽,掏出一支香烟悠然地吸起来。
渴!冷!痛!
炙痛带着迷离恍惚袭来。他陷入极度的疲倦中,在梦中走上一条似乎没有尽头的路,也许在路的终点,他能有幸再次见到自己此生最爱的人,他的妻子。
他刚刚换好了衣服,白色的衬衣,血红色的领带。他当日穿着它和周曼华步入教堂,陪衬着她的大红旗袍。她美得耀眼,像是盛放的牡丹。
一滴滴鲜血从嘴角滴落,衣服染红了,一点点在胸前晕开,在鲜红的领带旁像凤凰花般朵朵绽放。
砸门的声响越烈,迷蒙中,一队日本兵手举着枪冲进来。随之而来是令人生厌的野兽味道。
夜已至,天渐渐凉了,血液渐渐冷却,他的身形依然挺拔,嘴角微扬着,傲然的面对未知的死亡。
合上的闪亮迷人双眼,再也没有睁开。香烟在亮了最后一下后,彻底的永远熄灭了!
夜风凛凛中,阴云密布,小陈乔装成苦力,在掩护下到达了西贡。村民们带着他穿行于山路间,终于到达了东江的据点。东江的队长见到了一直暗中支持他们的地下组织人。
‘您好,多谢你们一直以来的帮助和配合。’一个带着书卷气的本地人伸出手。
‘我不是负责人,我是他的助手。’
伸出的手坚定地握着了小陈,‘需要我们去营救吗?’
小陈摇头,‘救不了,目标太大了。而且。’小陈咬牙,腮上的肌肉鼓动,红了眼圈。
队长轻拍他的肩膀,语气沉重,‘我们都懂。你先去休息,明天我们带你从秘密路线去大后方。’
小陈点头,有些哽咽地说:‘如果有能力和余力的话,看看有没有可能知道他会被葬在哪里,他的太太和未出生的孩子可能想知道。’
&039;我的上司是汇丰的高层~王士铭。&039;小陈在队长耳边轻轻说道。
队长愣了一下,目标的确太大,华商会举足轻重的人物,原来是地下工作者的老大,他不禁喟叹:‘这~太可惜了!’
午夜,小陈用被子盖住自己,终于痛快地大哭了一场!
午后的暖阳下,周曼华手执一本书,有一搭无一搭的翻看着。
上星期,她收到了王士铭的来信,信是从澳门寄出的。那是亚洲唯一中立的地方。有些有先见之明的香港富豪,逃到了那里避祸。
字~峻丽大气,挺拔脱俗,见字如见人。
‘吾妻月儿,我一切安好。已经加入了中华商会,还在银行工作着。勿念。现在寄信给你很不容易呢,好在澳门还有船通往巴西,才能将信寄出。也不知道要多久,或者你能不能收到。
月儿,我甚是想念你。你一定要注意休息,多吃有营养的食物。我还等着看我们的宝贝呢,有你的模样,他或是她,一定会是个绝美的宝贝。
夫~蕴山。’
寄信的地址是澳门,‘信怎么这么短呀?’周曼华埋怨着。
‘或者是怕被日本人截到吧。’小孔提醒道。
即使是再短的信,也能让周曼华稍微安下心来。
晒着下午的暖阳,不一会她感觉眼皮越发的沉重,窝在沙发上昏昏睡去了。
靠在沙发上,她舒服地依偎在王士铭温暖宽阔的怀抱中,他双手臂环着她,修长均匀的手指拈着一本书看着。下巴轻轻的贴着她的发顶。他强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