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首席大人的表情似乎很惊讶。”

白霏倚靠在断裂的柱子旁，此处跟夜妲的图景很相似，唯有些许差别。

这里不似她的图景都是完好的建筑，视线所及全是倾倒的房屋，还有较为低漥的地区浸泡在污浊的水里，仿佛经历过末日。

夜妲踩在破碎的瓦砾上，认出这是异能者刚觉醒的时期，有人异能失控毁掉一半贫民区的惨况，据传那次死伤无数。

天空灰濛濛一片，似乎不曾透入光线，投射出的景色跟她图景一模一样。

哨兵向导精神力超乎常人，能投射出精神世界的样貌，亦为图景。

精神图景与灵魂连结，是最真实自我的体现，眼前所见无法凭借意志改变，会赤裸裸展现于他人面前。

对于哨兵向导来说，精神图景掩藏过往所有的不堪，是最为脆弱的地方，会本能架起屏障保护。

若遭到侵入者破坏，精神也会受创。在不是强行进入的情况下，唯有结合的对象才得以进到其中。

对于白霏来说，夜妲是能自由出入的对象。即便她已经忘记自己，也永远不会拒绝她进来这里，会一直等着她回来。

等到她们的家都成了变成废墟。

“你的图景??为什么会跟我的这么像？”

夜妲微微瞪大眼，彼此图景不只相似，还同样有种熟悉感。

她们从前应该真在同个地方待过，而且还是贫民区??只是她完全忘了。

夜妲继续往前走，本以为会迎来阻力，却发现仿佛置身在自身空间，没有太多排斥感。

可见她们的契合度超乎想像，白霏本身也完全不排斥她，不免有些困惑。

自从遇到白霏，原本坚定的内心就频频动摇，难以思索这向导到底有什么目的。

“首席大人应该很清楚，图景形成跟过往经历息息相关，其中影响最大的便是童年时期。”

白霏站起身来，伸手接着突然下起的毛毛细雨，没有明讲但也暗示得够明显了。

她所站的地方，是她们以前的家。

那是个很小的屋子，连睡觉的地舖都要相拥才能挤得下，但也勉强能遮风避雨。

直到夜妲觉醒离开之前，她都觉得很狭窄，老想换个地方住，可当夜妲离开之后，却觉得过于宽敞。

冷风吹进来的声音，都能吓得她难以入睡，却始终不想再找个新住所，想像着有天姐姐会回来。

异能觉醒者引来的灾害摧毁它之后，才彻底断了她的念想，终于接受姐姐抛弃她的事实。

她其实很清楚，彼此不是亲姐妹，分开是迟早的事，但还是单方向想遵守约定，找个理由继续努力生存。

好不容易以为终于放下，真的能忘记姐姐了，却还是在见到她的第一眼，信念彻底崩塌。

她想跟姐姐在一起。

这个念头早已凌驾在理智之上，连她们所在的家，也再次出现在图景的中心成为支柱。

“我们真的是姐妹吗？”

夜妲停步在她面前，忽然有股冲动，想要上前紧抱她，好好确认她的存在。好似找回珍惜的东西，急着想摸看看有哪里缺损。

可当意识到这想法，却又显得矛盾。

若真是姐妹，怎么可能会完全没有记忆。

“即使我说是，你也想不起来了吧。”

白霏仰起头，突然勾住她的脖颈，也再次窥探到她那段空白的记忆，确实一点都不剩了。

她猜想过去应该曾遭到向导洗脑，才彻底丢失从前相处过的时光，连带脑袋本该会残存的印象，都遭到剔除。

可那没有关系。

“我确实想不起来。但不妨碍我抓你回去受审。”

夜妲只手叉腰，很快做出判断，但也没有推开她。现在最好的方法是带她回塔再决定怎么处置。

不管从哪方面来说，这人是案件共犯，又是她临时结合的对象，不可能置之不管。

“首席大人真要把我关起来吗？”

白霏抬眼望着她，表情仍是冷淡，但语气放得很软。眼镜后的目光却有几分可怜，好似在撒娇。

“哈，我怎么可能关得住你？如果你想随时都能控制我的精神，更何况这里还是你的地盘。”

夜妲挑起她的下巴，迎上她的双眸阵阵冷笑。

话这么说但也很清楚，这向导绝对有能力再次控制她，只是有什么原因不这么做而已。

“嗯？首席大人指的是这样吗？”

白霏忽然挺起身，趁她不注意贴上她的唇，但又马上分开。短短一瞬间，嘴唇相触带来的感觉，犹如触碰到最为柔软的地带，深深刻在心上。

阴郁的天空随之透出微光，稍微驱散这图景内的寂寥。

“你——别太过分了。”

夜妲微微咬牙，不客气推开她拉开距离，没想到这女人会得寸进尺，却又无可奈何。柔嫩的触感好似残留在唇上，竟下意识想要舔舐回味。